楚河没有开口，他当然知道器灵的言下之意：如果是普通的世界，人类可能感觉不到。但现在紫薇世界有六百位神灵啊！
对于一个八十亿的信仰之地，她们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但是，并没有。
没有任何人去管这次时间紊乱。
因为，在他第三次离开紫薇世界的时候，是在014号特殊监狱。离开时是刚刚接触阴影大厅，躺在床上。大门紧闭。
然而回归的时候，曹正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第二次时间紊乱！
好像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器灵有些欣慰：“你的书没有白看……这一点非常细微，对于玩家来说，是让玩家尽快接触剧情，不会多想。可是放大到时间线和背景上去看，足以证明这并非真实世界。”
如果是真实世界，设定、势力、力量体系就出现了巨大的崩坏。
这是一个底层逻辑问题。
“当一个世界出现智慧生命并且发展到某种程度的时候，底层逻辑是不会出现问题的。”
“就像编辑软件，底层逻辑出现了问题，是根本不会诞生上层建筑的。”
金色灵线挥洒，所有画面都开始快进起来。
器灵继续说道：“就像你在看录像带，在60分钟的时候摁下了暂停，里面的人却做到了90分钟才能做的事情。”
它顿了顿：“当然，这是因为内测的时候只有你们这些玩家，才会出现时间冻结。当公测之后，每分每秒都会有玩家在线，游戏必须保证你下线的时候，紫薇世界也在运行。所以，这是一个只有在内测时期才会出现的漏洞。”
“它非常渺小，渺小到几乎不会有人注意。可它的意义，却足以击碎你的大多数疑问。”
越是无知，越认为这一点点跳过没有什么。
越是广博，越会清楚这小小的不同带来的恐怖。
幸好楚河已经过了无知的阶段，他他抬起头道：“可是仍然无法解释我为什么能在这里召唤紫薇世界的人啊？还有能力，紫薇世界！我并没有带上游戏头盔！”
器灵声音中带上了鄙夷：“凡人……你的目光太过于狭隘了。”
它停顿了片刻，毫无感情地开口道：“你认为你真的是在真实的世界？”
楚河眉头皱起，难道不是？
“你有没有想过，在你踏入恐惧深渊的那一刻，就已经进入了游戏。”
楚河摇头：“这不可能，我根本没有带上头盔……”
话音未落，他自己都停住了。
因为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头盔的目的是让人进入游戏，方法是提取人的人体电波接入。
这其实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功能，很多能力都可以做到。
“可是……谁又有这么强的能力，让我在不知不觉中就进入了游戏呢？”他忍不住喃喃道。
“你再次出现了失误。”器灵的声音已经有些不耐烦：“第一，记得鸣蛇吗？”
楚河目光已经亮了起来。
鸣蛇的能力，能联通二维三维！
如果有那么一个人，能力类似鸣蛇且足够强大，甚至可以笼罩一个市区。那么对方可以轻易地将任何人塞进游戏里！
这太可怕了……起码原理上绝对通畅！唯一说不通的就是，如果真的有这个人，为什么会对他发动？
这时，他灵光忽然一闪：“不，也许不是对我发动的。”
“而是对岳凌峰发动的！”
就在这时，器灵的声音再次响起：“第二，你认为进入了紫薇世界的有谁？”
楚河自然回答：“我和岳凌……”
话音未落，他明白器灵的意思了。
他和岳凌峰。
只有他和岳凌峰！
两位代行者。
其他人，已经在遇到木龙的时候合理“消失”了。
他的心已经开始动摇了，但仍然问道：“学院呢？这不会是虚假的吧？如果学院都是虚假的，那……您呢？”
器灵澹然回答：“学院是真实的……不，或者说，学院本身借助炼器的木龙，自身就游走于真实和虚幻之中。我当然也是真实的。”
所有金色灵线汇聚成一双眼睛看向楚河：“你明白了吗？”
“你觉得你没有带上头盔却进入了游戏中才能进入的世界。能使用能力……那你又有没有想过，你不在游戏中又怎么能使用能力？为什么你面前会有提示框架？为什么会有各种系统？”
“你在现实世界中进入了游戏，联系上了游戏里的人，使用了游戏里的功能。这些成为你的怀疑点，但你又有没有想过，这些东西本身是从哪里来的呢？”
“你用自己能理解的东西判断了真实与虚幻，弃无法理解的于不顾，实在是一种傲慢的偏见。”
沉默。
楚河并没有恼羞成怒，世界观碎过一次之后，再碎一次也不是那么困难。
虽然他心中仍然有深深的疑惑。
三分钟后，他固执地摇了摇头：“我保留观点。”
器灵好像早就料到了一样：“我只是告诉你答桉，并不是和你争辩。”
楚河抬头道：“我现在确实有些混乱，或许你说的都对。可……我还是……”
他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他沉吟片刻说道：“我可以再询问您一个问题吗？”
“别太贪心，凡人。”
金色灵线挥舞，空中的法阵崩溃，器灵澹澹地说道：“我说得已经够多了。如果你足够聪明……”
它身上的金光渐渐隐没，楚河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一堵堵书墙升起，再次将他们隔开。
“公测之前我会很忙。”
器灵的声音从墙后传来：“你可以自己看书……想看什么直接念诵书的名字。我给你十年时间。如果还需要别的，你可以呼唤它们的名字，自然会被书库生成。”
………………
看着墙壁在面前合拢，楚河干脆躺在了地上，闭上眼睛休息起来。
可是脑细胞格外活跃，根本休息不了。
“如果游戏是真实的，那为什么……神灵们的行动，那些任务，都仿佛在引导着我去认为紫薇世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特别是这一次无头盔进入游戏，他的世界观已经被打碎了。现在又被器灵重铸了一次。
可是，他根本没办法证明……等等！
想到这里，他忽然站了起来。
他还真不是没办法！
“无论是什么力量，都会产生一些副作用。”
“比如力会产生风声，同理，神灵调用力量会产生波动。这种波动瞒得过普通人，但瞒不过我。”
“通过居里定理，她书写信函应该用多少力量，但实际她用了多少力量，产生了多大的波动。我就能猜出，她写了别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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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波动的系数，然后在词典中寻找符合的文字排列，我就能知道她写的是什么。”
这是器灵识破黑太奶奶的方法。
他同样可以用在使用能力的那个人身上——如果真的有这个人的话！
“我现在如果真的在游戏里，ta一定会在我回去的时候解除能力。如果到时候我感觉到了力量的波动……那器灵的话就可以证实了！”
dio啊，这就是我楚尼.楚斯达最后的波纹！
他立刻起身，敲动书墙：“您好，我需要您之前说关于波动和力量的那本书。”
没有回应。
但很快，书本宫殿中一本书漂浮了起来，落到他面前。
《四大力场统一论》。
就在楚河目光落到书本之上的时候，文字飘飞，一尊全身火焰，四米高的巨人缓缓凝聚。
“卧槽……忘了还有这一茬。”
时间是相对的。
当无聊或者等待的时候，时间过得非常缓慢。
当醉心于事业的时候，时间完全不够用。
耗费了四个月的时间，楚河才击败了书灵。又用了两年的时间，他才算勉强理解了书本中的内容。
虽然距离精通还很远，但他已经没有时间去继续研究这本书了。
他有更重要的目标。
“灵纹。”他走到书墙前说道。
顿时，三本书飞了起来，其中两本吴大师的着作。另一本没有听过。
一个月，解决掉第一本书的书灵。又花费了五个月，算是吃透了第一本基础着作。
“原来如此……”五个月后，他合上书本，书中内容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走过。
灵纹师系统非常详尽，首先是人体模型的构筑。这是灵纹师的基石。
“学校教授会在一开始帮助学生塑造模型。但每天的作业都是构筑人体，差不多三四年才能构筑出合格的人体来。”
因为这需要解剖的知识，现在他想起来，学校实验楼里的尸体大部分应该是做这个用途的。
一个灵纹师在求学的期间，白天一定是熟悉各种灵纹和笔法，晚上就是构筑人体模型。
这个步骤完成，并单独完成四大基本纹箓：毛虫，猫科，犬科，蚂蚁，之外的任何一种灵纹勾勒，才能算作毕业。
也仅仅是毕业。
在灵纹师的道路上，毕业只是新的开始。一位合格的毕业学员，作品肯定是不缺市场的，但也只能在低端市场厮混。
这叫做灵纹学徒。
当能单独完成常见生物70%的灵纹绘制之后，可以前往劫魂学院参加作品测试。
一旦通过，就是普通的灵纹师。
而从这个阶段开始，灵纹师的作品有了评级，并且能接触中端市场。
甲乙丙丁，非常常见的评级。但根据楚河看过的资料，甲上级别的作品十年都出不了一张——这需要对被绘制者的身体非常了解，同时绘制的时候灵感爆发才有可能出现。
只要有两张乙级灵纹，就可以晋级灵纹大师。
灵纹大师在市场上已经非常少见了。大部分都有固定的客户，他们根本不愁没钱赚。只针对中高端市场。
在灵纹大师绘制出一张甲中级别的灵纹之后，就可以进入灵纹宗师的行列。
这个阶段的灵纹师已经基本不需要媒体推广了，大部分时间也不会扩大自己的交易圈，因为就是圈子里的交易他都做不完。还有不少人慕名而来。
钱对宗师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更多的时候，宗师会选择深造。准备冲击目前世间能达到的最高级别——灵纹大宗师。
大宗师必须绘制出三张甲上级别的灵纹，证明自己有了这个底蕴，并且在三位大宗师以及十位宗师的见证下绘制一张灵纹。才能说自己是大宗师。
大宗师的名讳根本不会流传在普通阶层。
哪怕精英阶层也跟本听不到。
只有到了金字塔顶端，比如什么皇室，国家级领导才知道这些人叫什么，在哪里。
大宗师平时根本不会动笔，也没人请得动他们，他们动笔的时候会引起天地感应，产生异像。周围一定会有重重保护。绘制的对象也大多是一国英雄，种族超级天才这种级别。
而大宗师之上，就是传说中的神师。
没有人知道怎么晋升神师，神师只是传说。
“等级森严啊。”将一切记在心中，楚河闭目舒了口气：“长路漫漫。”
“什么宗师，大师都离我太远，现在我应该夯实基础。”
宁心静气，数分钟后，他睁开眼睛，手夹住卡片，很快，能力卡片微微颤抖起来。
在构筑模型之前，还需要感受到力量，将力量透体而出，凝聚于指尖，想象成丝线。
这并不是傀儡系的灵线，而是一种近似的东西，属于单纯的力量凝结——人体结构模型就是这些丝线编织而成。
可他并没有能力，只能从能力卡片上感受力量。
“嗯？这么轻松？”他看着卡片上冒出的丝丝灵线，有些愕然。
他还以为要好几天的。
仔细感受了一下，他摇了摇头：“确实很轻松，我基本上立刻就捕捉到了力量波动。这不是我天生敏锐，而是刚刚学习完力量和波动的书籍，对波动格外熟悉而已。”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他忽然明白，很多故事中那些不得寸进的高手为什么要去做一些看似无意义的事情了。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激发灵感了呢？
他开始仔细编织人物模型，肌肉，神经，骨骼……有遇到不懂的地方就找书看。不知不觉间，一年半已经过去。
“完成了！”
他看着面前的人体模型，虽然和尘启教授拿出来的还有差距，但从他的视角看，这已经是目前能达到的最高标准。
灵纹之路夯下了第一块基石。
并不是说他有多天才，而是将四年的建模浓缩到一年半而已。因为他不需要白天学习。
他没有兴奋，这仅仅只是开了个头而已。做了几个深呼吸，活动一下之后。他拿出一个工具包，展开之后，一排工具摊在面前。
钩子，各种尺寸的毛笔，铅笔，镊子……一应俱全！
这是咋爱莫测书库拿的。
“那么，现在应该融入笔法了。”
勾、撇、捺、画、透、染、泼。
还有技法，聚锋散锋，顺锋逆锋，形似，留白……
七种笔法，十二种技巧。他决定一开始就尽量让自己融入，什么地方能用什么笔法，不管用得好不好都去试一试。
对于第一幅作品，他早就做好了画成鬼的心理准备。
然而，刚刚拿起画笔，剧烈的疼痛再次冲入大脑。一幅幅从未见过的画面疯狂在脑海中闪现。
“又来了……又来了！
”他勐地丢掉笔，手捂着太阳穴，痛苦地跪在地上。
什么东西在撕裂自己的记忆……他不知道，只知道各种画面开始出现，就像一面堤坝破了一个洞口，湖水流出来了一样。
上一次拿起画笔也是一样，但这次，他看到的画面比上次更早！
那是一家医院。
随着一声清脆的嚎哭，一位护士笑着对坐在产房外的男子笑道：“楚先生，恭喜您。”
“是儿子，母子平安。”
怎么回事……楚河感受着这些画面，心中莫名的酸楚。而且他发现……
这一次，自己能听到画面里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