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读书？”饭桌上，柳白云惊讶地看向楚河。
楚河点了点头：“嗯。”
“不行。”父亲一口回绝：“你才多大？就学别人清理者那一套，早说了别一天到晚捧着手机看，你就是不听！”
楚河沉默，清理者也是视频网上很热门的话题，清理城市中的邪祟，对浓雾天必须通过浓雾的人清理道路。
白芷市就有清理者的分部，但对方出面就是按分钟计算，而且是从出门的时候算起。
他们家肯定请不起。
饭桌上气氛有些寂静，柳白云柔声道：“先吃饭，吃完再说，再不吃饭就凉了。”
楚河叹了口气：“我也想出去看看……”
“看什么？别人外出的都成年了，你看看你身后的影子！”父亲顿了顿筷子，不再理楚河，开始吃起饭来。
楚河也不再开口，给自己盛了碗汤。
虽然早就预料到这个局面，可他还是想提一提。
有的东西，如果一直不想就算了。
可一旦有了机会，就会像野草一样在心中疯长。
就在这时，所有人都忽然听到，小区外传来了喇叭声。
“我没听错？”柳白云放下碗，走到窗前惊讶地往外看去：“今天不是公休日啊……哪儿来的车？”
玉沙路的所有小区都是没有停车位的。
在罗酆山，车是奢侈品。
有车来到这里，说明一件事：有人来了。
有人穿过迷雾过来了。
………………
透过窗户，岳凌峰打量着面前的小区。
破旧，年老，居然没有电梯，就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一瞬间，他对自己的金钱攻势很有信心。
从黑色轿车上下来，他刚走到大门口就听到了一个不太友善的声音：“干嘛滴？”
门卫处，一个脸上盖着大盖帽，披着军大衣，双脚架在桌子上的保安，含糊地吐出一口烟。
岳凌峰身后，数位穿着古装的男子目光一眯，无声无息地靠了上来。却被岳凌峰抬手示意停下。
一位满头白发，精神矍铄的老者走了过来，微笑道：“朋友，我家少爷去小区找个人，可以吗？”
一边说话，一边掏出五百罗酆币放在桌子上。
或许是少爷两字让牛保安清醒了一些，他抬起了一丝帽檐，当看到桌子上的罗酆币后，咧嘴一笑：“来德馨小区找人……行啊。”
“进去吧。”
岳凌峰点了点头，身后人跟着他一起往里走，然而刚走两步，牛保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一个人进去，其他人等着。”
“另外，进哪栋楼需要登记。小区内不得大声喧哗。明白了吗？”
岳凌峰的目光冷了一分，无需他开口，身后一位保镖手指一弹，空中响起嗖的一声，不知何物直冲牛保安而去。
然而，如泥牛入海。
“嗯？”保镖眉头皱了皱，正要抬手，牛保安忽然说道：“我们小区呢，住户都比较节省，晚上不爱点蜡烛。”
“我一个月没几个钱，也打算省省。可是你们不省心啊。”
话音未落，一根蜡烛无声无息地在桌角燃起。
是如血一般跳动的颜色。
岳凌峰倒抽一口凉气，数位保镖猛然冲了上来，将他保护在身后。一旁的老者身躯如同气球一般开始膨胀，同时低喝道：“朋友！这是岳家少主！”
“要不是岳家你们进得来？”牛保安盖上大檐帽，幽幽吐了口烟：“我说了，一个人进去，听懂了没有？”
死寂。
老者一只眼珠看向牛保安，一只眼珠看向岳凌峰，低声道：“公子，走吧，这里不对劲！”
“红色烛火……当选悬灯司部长都没问题，平时根本见不到！”
不等他说完，牛保安忽然开口：“不过，还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老者问道，但声音已经温柔了许多。
“电话啊。”牛保安指了指桌子上的黑色电话：“你要找谁，我给你通报……”
话音未落，他猛然跳了起来，拉紧衣服，三步并做两步冲了出来。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牢牢将岳凌峰护在中央。然而牛保安根本没管他们，而是麻溜地跑到路口，点头哈腰地笑道：“王奶奶啊？您这是去干啥？”
一道佝偻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岳凌峰下意识地看了过去，当看到王奶奶手中托着一根黑色蜡烛时，只感觉一阵电流从头皮通过。
“黑色……”老者声音都在发颤，所有人情不自禁地分成了两边，防御的动作全都放下了。
防御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刚去卖了只鸡。”王奶奶笑眯眯地开口，目光随意地扫了两侧的人一眼：“这是干嘛？你又乱收开门费了？”
“……哪儿能呢？”
“少给我鬼扯！我说德馨小区访客怎么越来越少！结果是你在这儿搞鬼？”王奶奶劈头盖脸地喷了过去：“人不大，屁事儿不少！本来小区都是一群老人，给你这一闹，一点儿人气都没有！”
“你是存心要冷暴力死我们啊！物业怎么就选了你这个保安？”
牛保安脸都青了。
喷够了，王奶奶转过身来，满脸微笑地看着岳凌峰：“孩子，你要找谁？告诉奶奶。别理那个夯货。”
岳凌峰重瞳都被吓出来了，但此刻的语气比对待亲妈还温柔：“奶奶，我找楚河。”
“乖孩子。”王奶奶笑容更盛，干瘪的脸上褶子都舒展开了：“为了找小楚你废了不少力气吧？”
岳凌峰的右眼瞳孔是一片苍白，里面仿佛有一张树叶，遮盖了瞳孔。
“好孩子，有空多来玩。”她转身离开，边走边说道：“我这就去给你叫人。”
岳凌峰难以置信地开口：“您……邀请我？”
“是啊，我邀请了你。”
话音未落，德馨小区的大门无声打开。
牛保安相当不满意地啧了一声，嘟哝着什么“又妨碍自己创收”之类的话语，重新坐回了保安室内。
门口彻底安静了。
“公子……”王奶奶的身影刚刚消失，老者脸上的谄笑同时收敛：“走！立刻离开这里！这地方太邪门儿了！”
“我们可以穿越市区过来，但决不能待在这个小区！”
岳凌峰淡淡看了他一眼：“黑色烛火代表什么？我答应了她的邀请还想走？”
老者咬了咬牙，不敢再开口。
“等着吧。”岳凌峰干脆重新坐回了车里：“她要动手除了我谁都活不下来。她既然没有动手，就是真的去帮我叫人了。”
车里没有一个人。
当他坐到位置上的时候，忍不住浑身打了个颤。双手不由自主地环抱，牙齿都在发抖。
他抖抖索索地抬起手，手心竟然还有一只眼睛！
在那个眼睛之中，一个红点渐行渐远，正朝着德馨小区深处走去。
而小区内……密密麻麻全都是红点！
就在小区不远处，还有一个金色光点！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